清秋暮景寒

‖清秋幕府井梧寒‖
非典型中立者,好奇为什么人能有那么明显的爱憎。
容易下头,但在喜欢他的每一刻他/她都是我的太阳和月亮
请南北纬钧批和唯爱7+n的i院离我的世界远一点,我真的雷

【全员】灰色地带—唐九洲中心•迷雾之阳

#全员友情向

#可能算是个刑侦题材

#同人而已,不要上升真人

#时隔很久的更新,恭喜九洲登上字数top1

#前文已搬至新合集点我看开篇 




Summary:他站在离黑暗最近的地方,清澈的眼睛永远看着太阳。

他就是太阳。





〈0〉

九洲,不要和你哥哥走的太近,没有什么事也不要和他说话。

如果可以,最好忘记你有这么一个哥哥。

这是为你好。




〈1〉


唐九洲打小就是个讨人喜欢的孩子,但老师的过于喜爱通常会引起麻烦,班上几个和他关系不好的同学在某次放学后就打算给他点教训。

从小就是被捧在手心里长大的唐九洲别说打架了,连条流浪狗都能撵他一条街。

小孩缩成一团躲在墙角,几个男孩围在他面前摩拳擦掌。比他们稍大了点的少年捞起地上的书包,拎着瞧了一会儿。



“唐九洲?”

唐九洲泪眼婆娑的抬头,看见站在巷口拎着自己书包的人。

“哥……”他抿抿嘴,委屈却又畏惧的喊了一声比自己大两岁但与自己并不亲近的兄长。

十二岁的少年身量比很多同龄人都要高上几分,像是个半大的成人,又冷着张脸,叫一群小孩心里怕得很。少年冷冷的看着他们跑远,然后把书包放到唐九洲面前。

“被他们堵来的?知道怎么回去吗?”

唐九洲点点头,又摇了摇头。于是少年撇撇嘴,嘟囔一声麻烦,用脚尖指了下书包。

“背上,我送你回去。”



兄弟俩向来不甚亲近,哥哥大摇大摆的走在前面,弟弟沉默的跟在后面拍着身上的灰尘。

“你别告诉爸妈行吗?”

少年无所谓的点点头。

父母不常跟他说活,他没兴趣去自讨无趣。



“你明天能来接我吗?”唐九洲搓了搓手,小心翼翼的问,“我怕他们明天又堵我。”

少年面无表情的看着他,唐九洲被他看瑟缩了一下,红着眼眶却又不愿意放弃。他从袋里掏出一块糖,又不敢碰他,就拉起他的袖口把糖放进他手心,带着点期待的说:“请你吃糖,可以吗?”

是一颗柠檬糖。

别看少年像个小混混,但谁都不知道他喜欢吃糖。

“我明天想吃巧克力。”他含糊的说,在唐九洲一双亮晶晶的大眼睛的注视下,把包装纸塞进他手里,“你先回家吧。”

“你不回家吗?”

“不,我再逛一会儿。”

唐九洲被父母庇护的傻乎乎的,可他不傻。他知道父母不爱与他交流,也不喜欢唐九洲和他有什么来往。

齐岱泽不明白为什么,齐岱泽才不想知道为什么呢。




次日下午到MG小学放学时唧唧喳喳的小孩子们鱼贯而出,唐九洲慌里慌张的跑出来,四处张望。

后面有人在追他。

齐岱泽冲他吹了一声口哨,然后面无表情的看着这个与他并不熟悉的弟弟欣喜的向他跑来。





〈2〉



“抱歉抱歉。”

准备去喝水结果把人的包碰掉了,唐九洲慌忙把东西捡起来,

“叔叔,你的姓是道路的路吗?”捡盒子时唐九洲忽然问,“我还以为是陆地的陆。”

“你怎么知道?”

“盒子上写着呢,”他指了指上面的纹路,“前两年很兴这种纹路盒子,我也有一个。”

顺着唐九洲描出的纹路,老路的确看出了一个‘路’字。

呦,他以前怎么没发现他那大徒弟还挺有孩子气的?

“你是老师吗?”

“不,我只是个摆弄电脑的大叔而已。”

九洲的眼睛顿时亮了。

“我电脑好像中病毒了,你能帮我看一眼吗?”

“为什么不呢?”老路哈哈一笑,按住想站起来的唐父,“你家小朋友蛮有意思的,你这个当爸的别阻挡我逗小孩。”




一个黑客身上可以有无数台看不见的电脑,在老路用他身上的微型电脑给唐九洲架上最后一道防火墙的时候唐九洲已经用一种膜拜的眼神看着他了。

“喜欢电脑?”老路点了点他桌子上摊着的一本入门级的书,“你才十岁,看得懂吗!”

“不太懂,看着但高兴!”

老路眼睛一眯,嘴角一挑,伸手在键盘上敲了敲。

“有空来找我玩啊小伙,”他笑得像一个老小孩,“我喜欢聪明的小孩,你要是机灵能哄我开心,我教你几招也行。”

稀里糊涂,唐九洲有了个师父。

他师父特别厉害,动动手指就能把一个人从出生开始的所有信息查的一清二楚。

就是人懒,日常在他面前又损又夸他未谋面的师哥……以及,嫌唐九洲笨。

他才十岁,他承受了太多。




唐九洲的学生时代除了电脑技术以外最拿的出手的就是一双健步如飞的大长腿了,初高中时期承包了班级大部分体育项目。但究起根本,还是因为小学时期他一边躲班里欺负他的人,一边以溜他们玩为乐。

某一个再平常不过的傍晚,他溜着那些人让他们在街上转的晕头转向,然后拍了拍身上的灰准备回家。扭头时见一个戴着棒球帽的十七八岁左右的少年叼着一根棒棒糖,站在一边看着他。

“唐九洲?”少年走到他面前,弯腰盯着他的脸,“老家伙居然连这么小的孩子都不放过?”

他有一双黑玉似的眼睛,面容干净,语气却平淡而缺少感情。唐九洲歪歪头,觉得这张脸似乎和他看过的某张照片重叠。



“白……师哥?”

白敬亭点点头,从兜里掏了根棒棒糖给他。

“在和同学打架?”

“不,是在溜他们玩。”

唐九洲心眼实,坦诚的让看惯了弯弯绕绕的白敬亭忍不住挑了下嘴角。

“师父最近怎么样?没少在背后骂我吧?”

作为小辈,唐九洲表示这个问题太为难他了,只能挠挠头表示都还好啦。

从小在老路身边长大的白敬亭不能再清楚自己师父的德行,在气头上的老家伙不一定怎么对着小师弟说他呢。

“其实师父也夸师哥你啊,说我技术太差了,比你学的慢多了。”

“在他眼里我就技术拿的出手了。”

……这天怎么聊?这天没法聊!




“九洲!”

在这个尴尬的时刻,齐岱泽的声音宛如天籁之音。他连忙应了一声,然后有点不好意思的对摆弄手机的白敬亭说:“师哥,我哥来找我了,我先走了。”

白敬亭点点头,又点了几下手机,不过片刻,唐九洲就感觉到自己口袋里的手机振动了一下。

“回家了记得通过我的好友申请。”

?师哥怎么知道我微信号的?黑客就是了不起了不起,他还有很多路要走啊。

“微信号是师父给的,”感受到莫名其妙的崇拜,白敬亭分了一眼给他,“师父说你有什么不会的先问我,他懒得给你解答那些基础问题。”

“……师哥你大胆说,师父他是不是说我问的是白痴问题。”

“你说的,我没说。”

看来是真的。

亲师父,不能让他给师兄留个好印象吗?




满腔悲愤的唐九洲找到了正在找他的齐岱泽。

“哥……我平时问你的问题傻吗?”

“你脑袋是被砸了?”

“!所以是不傻喽!哥我爱你!”

“别,我只是说你终于开窍了。”

……

唐九洲委屈,唐九洲要说,但唐九洲没人可说。






〈3〉


“洲洲,你……”

“妈妈,今天我同学约我去玩,有什么事吗?”

“没什么。”女人摇摇头,摸摸他的脸颊,“去玩吧。”




齐岱泽靠着自己的房门,听着外面的动静。过了一会儿,他听见母亲来到他的房门前。

他的心脏开始疯狂跳动起来。

其实从唐九洲出门的那一刻开始,他就知道今天依然是那个结果,但他还是忍不住期待。

“岱泽,今天你生日,但爸爸妈妈要加班,洲洲也不在家。钱我放在外面了,你想吃什么自己买,不要亏待自己。”

没人回答,女人也没有指望得到回答。她把钱放下,然后出门。

又是这样,每年都是,连说词都不变一下。

每年他们都会把唐九洲送出去,自己也出门,只留下他一个。而唐九洲过生日的时候,他们会把他支出去,然后给唐九洲热闹的庆生。

他从来都只有他自己。

岱泽、洲洲,亲疏立见。




“叩,叩……”

不知道过了多久,门被轻轻敲了两下,抱着腿靠着门坐在地上的齐岱泽抬起头,双眼无神。

“哥,你在吗?”

门又被敲了敲,唐九洲试探的声音从门那边传了过来。

“门没锁。”

窗户没有拉开,屋内一片漆黑。随着门被打开,唐九洲的脑袋和光一起探了进来。借着外面的光,唐九洲的目光在屋里转了一圈,却没找到人。他疑惑的想了想,又看了一眼门后。

“哥,你怎么坐地上了?”

“有事?”

唐九洲‘哦’了一声,缩回脑袋在门那边窸窸窣窣的鼓捣了一会儿,又把脑袋伸了出来。

“可以闭上眼睛吗?”

齐岱泽撇了下嘴,把眼睛闭上了。

他大致感到唐九洲挪到了他面前,隔着一层薄的眼皮,隐隐感觉有光在他眼前跳动

“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

这唐九洲在唱生日歌,给他唱生日歌。

齐岱泽睁开眼,看着那一小块蛋糕和上面的那一根蜡烛。

他今年十四岁,这是他一生里,第一次有人给他过生日。

也是他最后一次生日。




“吹蜡烛吧,哥。”唐九洲笑眯眯的,又有点不好意思,“我钱不够,哥你先将就着点,等以后我攒钱给你买更大的。”

齐岱泽看着他,然后凑上前吹灭了蜡烛上的火焰。

“我没什么好许的愿。”

齐岱泽很少期待什么。

他按住想说话的唐九洲,抽出一根叉子挑了一点蛋糕塞进唐九洲嘴里。

“你是寿星哎!”

“闭嘴吧,吃还堵不上你的嘴?想想你自己想吃什么吧,一会儿我带你去。”






〈4〉


最近似乎有很多人来找师父。

那些裹得严严实实的人进进出出,纵使唐九洲没见过什么大风大浪也觉出不对了。他有意避开,但这种事情并不是他想避就能避的。

 


“你们的手伸的未免有些长啊!”

刚刚把门推开一条缝的唐九洲听着他师父暗藏怒意的这句话时心中暗叫不好。

好像赶上了现场。

“我是把老骨头了,可您如果真要拿我做什么文章,您也要想清楚这场博弈的后果。”

能在这条路上混的风生水起,老路不完全靠技术,脑子也很重要。如今他基本上是拿钱办事,别的什么都不掺和。

可很多人都忘记了,老路年轻也曾是凭一台电脑,一个键盘,把道上各方势力耍的团团转还能全身而退的神话。




唐九洲知道自己不该在这里呆着,悄咪咪的想溜。可一转头,就看见了一身黑连衣裙配着件酒红色外套的女人正微微弯着腰,带着一点笑意看着他,看到他背后发凉。

她伸手扶住差点摔进去的唐九洲,顺手关上了门,整个过程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只是关上门的那一刻,他隐隐约约听见里面有提到白敬亭的名字。




“你是路先生的小徒弟?”

“……恩。”

“真可爱,比你师哥好多了。”

“姐姐认识我师哥啊?”

“是啊,以后也许是同事。”她揉了揉他的头,“我叫张离,你叫什么?”

“呃……JOJO,师父是这么叫我的。”

“恩,不愧是谨慎之王的师弟。”

王鸥假装遗憾的叹了口气,长长的睫毛挡住眼睛,但唐九洲却觉得她的视线能把他穿透。身后传来声响,王鸥毫不意外的回头,看着白敬亭从某处拐出来。

“你们可真能跟。”他带着一副暗红色的墨镜,声音却有些嘶哑,“头一次见这么奇怪的合作方式。”

“我只是个弱女子,我可管不了那么多。”

……呵,这女人还能再无耻点吗?




门开了,屋里的人憋着一肚子火走了出来,白敬亭上前把唐九洲拉到自己身后。

“真狼狈。”

王鸥轻轻的笑了起来。

“那可是你上司。”

“上司?”听了白敬亭的话后王鸥微微瞪大眼睛,“我一个无依无靠的女大学生还没找工作,哪里来的上司?”

……

编,你就编。




“你多大?”

“十一岁。”

“小两岁,”王鸥抚了抚他的头,眼神第一次彻底的温柔下来,像是个普通的大姐姐一样,“可好像和他差不多高呢。”

十一岁的峻纬是什么样子,她已经不记得了啊……





(5)


唐九洲从梦中惊醒。

他鞋都来不及穿就跑到齐岱泽的房门前,齐岱泽开门,看着穿着睡衣光着脚,气喘吁吁的甚至有点想哭的感觉的唐九洲也是一愣。



“你做恶梦了吗,九洲?”

唐九洲点头,还没来得及说话就听父母的房间里响起脚步声。

“九洲,你在干什么?”

“没什么,”已经站在茶几前的唐九洲给自己倒了一杯水,“我做噩梦了,想喝点水。”

“那也要喝点热水啊。”

唐母心疼的揉了揉他的头发,从暖水壶中倒了一点水让他喝下。

齐岱泽背靠着房门站着,听着唐母哄唐九洲回了房间后才去睡觉。



“九洲,你做了什么噩梦?”

黑暗中,母亲温柔的嗓音在耳边响起,唐九洲忽然一愣。

他忘记了,忘记他梦到了什么,害怕什么。他只记得他而醒来的那一刻,心脏因恐惧而疯狂跳动。




“九洲……”

“中心大厦发生了事故,你哥哥受了伤,以前的事可能记不清了。”




甄齐站齐岱泽的房间前,始终无法踏出第一步。

“哥,这是你房间。”

唐九洲拉着他进了房间,父母已经打扫过了一遍,大部分东西都换成了新的。只是他们打扫的太彻底了,甚至给唐九洲种这屋子以前没住过人的感觉。

“洲洲小齐,待一会儿来吃饭。”

唐九洲顿时高兴的应了一声,但甄齐只是点点头,把视线移向窗外。

唐九洲觉得自从从他哥被救出来后就好像变了个人,不爱说话不爱笑,一个人经常坐着发呆一整天,有一种心死如灰的寂静,仿佛所有的活力都被那一场大火抽离了他的身体。



妈妈说,哥哥要改名字。

齐思钧,思君。

是在思念谁吗?又或者,是在纪念谁?





〈6〉


“好久不见啊,九洲。”

穿着黑白拼色连衣裙的女人微微弯下身子,递给他一块糖。 唐九洲喜欢巧克力,但他的师哥似乎并不太喜欢她和她的朋友。他舔下嘴唇,偷瞄着白敬亭的脸色。

“吃吧,没出息。”白敬亭对他这副馋样表示无语,说着莫名其妙的话,“美杜莎不会对小男孩怎么样的。”

王鸥没理他,只是带着一点期待的目光看着唐九洲。

“喜欢吗?我弟弟比你小一点的时候总吃这种糖。”

唐九洲吃得高兴,笑眯眯的点头。

“也不是知道是你那真弟弟喜欢,还是假弟弟喜欢。”

“我可没有姓甄的弟弟。”

王鸥对白敬亭话中涉及到的自己的真实信息毫不意外,他是个谨慎到过分的性格,又是个天才黑客,合作之前调查他们的信息很正常,他要是不查才奇怪呢。

大家彼此彼此而已。




“喏,你也吃块吧。”

“你以为我是小孩吗?”

“不是吗?”

“师哥,你没有那么讨厌他们吧?”

看着王鸥的背影吃着糖的唐九洲忽然问,他觉得白敬亭真的好别扭,明明不讨厌那些人却总是冷着张脸嘲讽他们。

他握着的那颗没被拒绝的糖就是证据。

“大人的事你别管。”白敬亭盯手里的牛奶糖,眼中忽然露出几分难过,“九洲,以后离他们远点,至少现在远点。”

“还有,以后尽可能别和学心理的打交道,学心理的心都脏。”




几天后的一个下午,唐九洲正忙着和一堆代码斗争,身边的白敬亭忽然把一顶帽子扣在他头上。

“不许摘,没我允许不许抬头。”

低着头脖子怪酸的,但惹白敬亭发火只会更要命。

算了,低着吧。

“晨老板,不是上个月来这打了票大的吗?怎么还没走?”

唐九洲听见坐在柜台后的师父开了口,紧接着是一个没听过的男声。

“没办法,我家小离挺喜欢这里,我就留下来陪陪她。”

“你自己不想走,干嘛赖在我身上!”

王鸥的声音也出现了,还带着一点嗔怪的味道。

唐九洲没听过王鸥这么说话,正好奇,却发觉屋内的气氛忽然变了,空气中弥漫着压抑的气息。




“小白把人护得不错。”甄晨说话的那一刻唐九洲觉得他的心跳有一瞬间都停止了,明明身后站着白敬亭,他却觉得这男人的声音是从离他极近处传来的,“老路,这是你小徒弟?”

一只手轻轻拍了拍唐九洲的后背,隔着布料传来的温度让他略微心安。于是他定了定神,继续敲代码。

“我这大徒弟在您那里做事,晨老板还想把小的挖过去?”

之后他们说了什么,唐九洲记不清了,他只记得在那个人走的时候,他忍不住向门口望了一眼。王鸥恰好站在那里,挡往了他看向甄晨的视线。她皱着眉,带着一点警告的味道。

唐九洲心虚的把头转回去,忽然松了口气。

他发现自己已经出了一身汗了。




几个月后,因为父亲的工作原因,他们搬去了隔壁Z市,巧得是白敬亭就住这里。老实说,唐九洲挺怕再碰上那个晨老板,但白敬亭说狡兔还需三窟,甄晨窝太多,并不总往这跑。

倒是王鸥总出现,毕竟张离在这所城市上大学。






〈7〉


唐九洲找不到他的花生酥了。

“你哥早上饿了就吃了。”

唐父随口说的一句话在唐九洲心里激起了一层浪花。

又是这种感觉,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齐思钧晚上回来给他买了一包花生酥,唐九洲没看出他有不舒服的地方。

别人不知道,可唐九洲知道:齐岱泽对花生有轻微的过敏反应,吃了会起红疹。

头部受伤可不会把过敏伤没了。

唐父唐母并不了解齐岱泽,齐思钧模仿不了也根本不打算模仿齐岱泽。

这个世界也许根本就没人了解齐岱泽是个怎样的人,他从出生就被打造成了甄齐的影子,他的成长过程中一直都在被刻意的孤立。

但如果真要找那么一个人的话,那个人一定是唐九洲。

这个暗地里和他有过三年交流却不相熟的弟弟。




“九洲,来一下。”

接了电话的唐九洲飞一样的出门往白敬亭的出租屋跑,齐思钧站在门口看着他的背影,无奈又惑的摇摇头。

最近怎么觉得九洲怪怪的。

“你想要的我帮你查完了,都在U盘里,不过我给你设了几层密码,你解完再看。”

唐九洲看着手里的U盘,心情复杂。

“九洲,你要想好你能不能承受真相。它就像潘多拉的宝盒,打开了,就再也关不上了。”

“其实,你早就猜到答案了。”




白敬亭摸了摸下巴,把齐思钧和几年前的那个甄老板对比了一下。

难怪会定这么一个计划。

父子两个的确不太像。




 密码其实不难,但每解一层唐九洲都要犹豫很久。

他真的想接受那个答案吗?连欺骗自己的余地都不留吗?他以后又要用什么样的心态去面对和他同住一个屋檐下的人们?

这一拖就是几个月,于是冬天到了。

似乎有一段时间没看见白敬亭了,他最近好像很忙。

在一个平静的下午,他抱着去了他师父的新店。进门的时候,老头正靠在椅子上打盹。

唐九洲忙了一会他的练习,忽然听见电话响了。老头揉了揉眼睛,懒洋洋的开了免提。




“师父,我是小白。”

白敬亭的声音响了起来,他那边信号似乎不好,声音略微失真。唐九洲觉得有点奇怪,这似乎是他认识白敬亭以来第一次听他认真的叫老路师父。

“虽然我总给你添麻烦,但我还是很庆幸那年你把我捡回来的。”

“九洲在吗?”

唐九洲应了一声,瞄了眼面色阴沉的老路。

“以后看着点师父,少让他喝酒。”

“小白。”

一直沉默的老路开了口,声音嘶哑。

“哎,师父。”

白敬亭在笑,声音欢快得像个孩子。

他今年才二十一岁,却已困于黑暗很多年。



通话结束。



老路抓起外套走了出去,唐九洲想告诉他外面冷,多穿点。可他只是站在门口,看着老路的背影淹没在人群中。他忽然意识到,他老顽童似的师父已经老了,头发也开始白了。

他已经五十多岁了。

手机响了,是白敬亭发来的一条短信。

他忽然觉得耳朵一震,似乎在很远处有一声巨响传来。可仔细一听,却什么都没有,只觉得远处的天空红彤彤的,似有烟雾升起。



“九洲,我们来人间一趟,你替我去看看太阳。”






三天后,王鸥来了,和几个他不认识的人一起来找师父。

他站在门外,看着午后的太阳。

王鸥带他去吃火锅,但不许他点辣,也没让桌子上摆满只白敬亭爱吃的东西。



“太阳会出来吗?”

“当然,太阳每天都会升起。”她揉揉唐九州的头,像是承诺,“你有一双清澈的眼睛,你要看到太阳。”






〈8〉


唐九洲还是打开了那个U盘。

潘多拉之盒带不来幸福,十五岁的少年第一次直面血淋淋的真相。

孩子通常是带着父母的爱来到人间,可齐岱泽从出生开始就是场阴谋。甄齐的父亲着实好手段,即使是白敬亭也查不到什么甄齐的信息。

但他找到了一张整容记录和收养证明。

对象是一个两三岁的孩子,整容后的样子已有几分齐思钧的影子。

他生来就是为另一个人准备的影子。




他站在镜子前,镜子里自己面色惨白,双目红肿。他忽然觉得很不舒服,胃里翻江倒海,烧得难受。早上没吃太多,吐不出什么东西,可他还是觉得胸闷,恶心。

“洲洲,你怎么了!”

他泪眼朦胧的看着他的母亲,忽然觉得那双素来温暖的手此刻冷得像寒冰。

所有力气仿佛都在被抽离,母亲的喊声也逐渐远去。




唐九洲生了他人生中最大的一场病。

唐父唐母偏巧要在这个时候出差,照顾他的任务就落在了齐思钧头上。

这两天他扎退烧针都是齐思钧背着他进进出出,哄怕针的他,给他弄吃的。他用的药有刺激性,胳膊因此痛得要命,齐思钧就给他揉胳膊,一揉就是几个小时,甚至他睡着后迷迷糊糊醒来时针都已经拔了,这家伙还一边看书一边给他揉。

他其实是一个很好的哥哥。

      



扎最后一针的那天下了一场大雨,等了许久也没停下,齐思钧就用大衣给他裹得严严实实后背他回去。

从他们家到医院在平日里也就十几分钟的路程,那天齐思钧硬是走了半个多小时。

明明是冬日,齐思钧却出了一身汗。但他顾不上擦,给唐九洲热了水后推他去休息。




“怎么了九洲?这两天好像不太高兴。”齐思钧蹲在他前面,“有什么不开心可以和我说……哎?别哭啊!”

“没什么,呜……就是我认识的一个人出意外去世了……”唐九洲抹着眼睛,但眼泪流得更凶了,“呜……为什么死,他们不应该死……”

齐思钧没注意到唐九洲话里的主语从‘一个人’变成了‘他们’,他只是略微垂了眼睛,轻声安慰。

唐九洲哭了一会儿就没了声,齐思钧只当是累了睡着了,给他盖好被子。



“不该死的人死了,为什么我还活着啊。”他嘲讽似的笑了笑,轻轻的把门关好,“我才该死……”




床上的唐九洲睁开眼睛,把自己裹进被子里。

他记得齐思钧刚来到他们家没多久时发过一次烧,一边流着泪,一边喊着哥哥;父母对他过分的照顾,有时说得莫名其妙的话,看看他的背影时莫名阴沉的表情……这些都有了答案。

他记得去年他的一个同学说在H市看见一个很像齐思钧的人在街上跑过,还在哭。

他知道那个地方,距当年的那栋大楼,仅隔了一条街。

他大概是去祭拜的,他只能偷偷去祭拜。

要忘记原本的身份与名字,忘掉过往的一切,从此和亲人成了陌生人。

很难吧,也很痛苦。

谁又愿意平白无故的背上一条人命呢?




他尾随着父母找到了齐岱泽的墓碑。

他躲得远远的,看着他们对着那块石头痛哭。

在他们走后唐九洲才敢出来。



他大概明白父母为什么不愿意让他接触齐岱泽了。

一个随时有可能无声的替别人死掉的影子不应该和别人有什么交集,也不该有人了解他。

墓碑上的照片是个小孩的模样,唐九洲见过,那应该是齐岱泽原本的样子。

冬天的石板很凉,他却蜷在上面坐了很久。

今天是齐岱泽死去的第三年,是齐思钧成为他哥哥的第三年。

他真正和齐岱泽成为兄弟也只有三年。

他和齐岱泽谈不上感情深厚,却也受了他三年照拂;齐思钧不过是到他家避祸,却真心实意的照顾了他三年。

孰是孰非,他真分不清。

唐九洲有两个哥哥,哪个都是哥哥。




“哥哥,你会做噩梦吗?”

“九洲,你做噩梦了吗?”





〈9〉


唐九洲在公园的大柳树下挖出一包东西,包裹严实的袋子里是一个红匣子。



 “九洲,如果以后你在哪里看到或是听到我死了的消息,就到这里来,我在这棵树下埋了一个盒子,能按盒子里我留的内容帮我办几件事吗?”

“九洲,太阳要出来了。”

“我的本名是王鸥,很高兴能在这几年中认识你。”



不远处有几个孩子在吹泡泡,其中一个飘到他眼前,啪的一下就破了。

可他记得那一刻上面的溢彩流光。

犯罪团伙落网的消息占据着各大新闻版面,可有的人却永远的留在了黑暗里,留在了黎明前。

唐九洲低下头,展开了王鸥留给他的宇条

周峻纬的所有信息都在警方的严密保护之下,唐九洲被逼得没办法了,求到老路那里才查到了他的出国记录。

难办了。

王鸥想做的可不仅是转交一瓶永生花,交给别人唐九洲不放心。只等以后了,他就不信那个周峻纬能在国外呆一辈子不回来!

但还是得去一趟H市,王鸥有东西要交给警方。



他买了一束小白花,亲手写了一张卡片。

送给王鸥女士。



他把花和密码本都交给了一个青年。

他知道蒲熠星,因为王鸥和白敬亭都对他提起过他。

他们都很喜欢蒲熠星。




唐九洲有的时候真的很担心齐思钧。

齐思钧没有看上去那么容易,父母对齐岱泽的补偿强加在他身上,却又隐隐带着他看不出的恶意。有很多次唐九洲都觉得齐思钧快被他自己心中的愧疚压垮,却又强撑着让自己走下去。他尽量帮他挡下一些,不让走钢丝的人掉下来。



唐九洲在这场无声的风暴中心,维持着诡异的平衡。他不敢轻举妄动,怕勾断双方都紧绷着的弦。

这些人装得一点也不像,却都以为他不知道。

他们都把唐九洲当傻子,唐九洲只能装瞎子。




唐九洲借了一套玩偶服,守着那个红盒子等到面色苍白的周峻纬找到它时,他才偷偷离开。

他身躲在暗处,找好时机发出信号。

他看着烟火亮起,看着一个青年泪流满面。

他误入了一场故事,也终于画上了属于他的句号。




很久以后,唐九洲做了警察,进了七队,和蒲熠星、周峻纬成了同事。

周峻纬的桌子上有一张全家福,上面的王鸥看起来还是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女,开朗又阳光。

原来她从前是这个样子啊,和张离完全不一样。

师哥,鸥姐,我现在是警察了哦。

现在太阳很好的,你们看到了吗?






〈10〉


唐九洲跟邵明明打赌赌输了。

他握着毛笔和墨水,视死如归的走向躺在沙发上补眠的蒲熠星。郭文韬咬着笔,伸着脖子看唐九洲的大作。

蒲熠星觉得脸上有点痒,迷迷糊糊的睁眼,看着唐九洲飞一样的窜向邵明明。

石凯率先拍腿大笑起来;郭文韬的表情管理瞬间崩溃,人险些从椅子上摔下去;唐九洲和邵明明更不必说了,笑的尤为猖狂。

午睡的周峻纬被吵醒了,迷茫的时候看见了蒲熠星,瞬间瞪大了眼睛就像活见了鬼。

蒲熠星摸了摸脸,于是手变黑了。借着窗户,他大概知道了自己的脸的样子。

笑得很猖狂的唐九洲手上,也是黑的。




“阿蒲哥我错了!”

“我画得不好看吗?小猫咪多漂亮!”

“那你停下啊!你把脸伸过来让我画Hello Kitty啊!”




一脸懵的齐思钧打开自己的化验室的门,看着门外提溜着唐九洲领子的蒲Kitty。

齐法医一个没忍住,笑喷了。

“咳,发生什么了?”

“看你弟弟干的好事!”

齐思钧手里还握着一把发着凛凛寒光的手术刀,眼神往唐九洲身上一瞟,小孩当场就怂了。

“呜……我错了,下回还敢。”

“别别别,孩子还小不懂事!”齐思钧眼疾手快地按住要暴起打人的蒲熠星,“咱先把脸洗了,不然洗不掉了。”



“七队的蒲熠星在吗?楼下有人找。”




蒲熠星失踪了。

半个小时未归的蒲熠星引起了周峻纬的注意,他下去转了一圈没找到人,手机也打不通,调监控又发现这附近所有的监控都在蒲熠星出门后失了灵。

在警局门外堂而皇之的绑走了七队的队长,这是挑衅到了家门口啊。




唐九洲第一次面对这样棘手的局面。

这就像是一种病毒,一瞬间就精准控制了所有可能的镜头。

他坐在这些数据前两天两夜,越破解越心惊。

他应该从未遇见过类似的程序,却又似乎遇上过千百次,被拆解成无数个细节,一点点渗透进他的每一次练习中。



九洲,你要变得更强才能保护好身边的人。也许我们师兄弟会在未来的某一天有一场较量,我期待你打败我的那天。



方法已经教给了他,就看他能不能把握住。




每拖延一分,蒲熠星就多一分危险。唐九洲扑在电脑前,拼尽全力把那些年他学过的东西从大脑的每一个角落里挖出来。

监控被恢复的那一刻整个科室都在欢呼,可他却一个人坐在角落静静的发呆。

唐九洲没有休息,在他忙碌的两天里发生了很多事。市中心大厦被举报说藏有炸弹,齐思钧被派去帮忙疏散群众。

那栋大厦是什么?

是埋葬齐岱泽的地方,是齐思钧一生噩梦的开端。




唐九洲一直是小太阳,可七队任谁都没见过在急救室外哭得如此撕心裂肺的他。

周峻纬问他为什么说那些话,可他什么都没说。

唐九洲什么都不知道,唐九洲什么都不应该知道。

他什么都不能说,他什么都不该说。

还好,老天爷做了件好事,把他的第二个哥哥留了下来。






〈11〉


很久以后,唐九洲有天加班到很晚,穿过一 条巷子时听见有人窃窃私语。他无意窥探,却不慎踢起一块石头。

声音停止了,有疾步声传来,唐九洲下意识就跑,没跑多远就被追上了。眼看拳头就要落下,忽然有人出手替他拦下。

是郭文韬。

他把唐九洲挡在身后,和对方对峙几秒后,对方跑了。



“下次小心点,要不是我今天下班晚路过,你还不知道怎样。”

“快回去吧,小齐会担心的。”

郭文韬把他送到楼下就走了。

“文韬,你多穿点吧,最近天凉,你身体又不好。”

郭文韬点点头,走出很远后才开始咳嗽。而刚才巷子中的人走了出来,面露不快。




次日,一份机密资料被盗,卧底郭文韬暴露逃亡。




又过了很久,伏击甄魏的基地的那一天,他在一片混乱中,看见了齐思钧身后有人举起了棍子。

他冲了上去,头上挨了一下,滚下了山坡。




“……我哥呢?”

唐九洲醒过来的第一件事就是问齐思钧在哪,可唐父唐母只是慌忙的看着医生忙来忙去的给他检查身体。

唐九洲没听见回答,偏过头在不甚清晰的视野中寻找他们。

医生注意到了异常,他伸出了几根手指。

“先生,请问这是几?”

唐九洲一愣,这才意识到什么不对。他眯了眯眼睛,却只能看见一片恍惚。

“……抱歉,我……看不太清。”




脑中瘀血,压迫视神经。无法确定什么时候可以恢复,只能先休养。



唐父唐母心疼的看着他们的儿子。

唐九洲是技术员,是黑客,视力出了问题,就好似没了半条命。




“现在能告诉我我哥去哪了吗?”

“这……”唐父唐母只恨唐九洲是个倔脾气,却也拿他没办法,“你哥哥心里难过,出去散散心,过段时间就回来了。”

“……你们开心了吗?这不是你们一直希望的吗?”

“洲洲你怎么说话……”

“难道我说错了吗?”唐九洲突然提高了音量,情绪激动,“从你们把他带回来的第一天起,你们就恨他不是吗?”

“你们真的把我当傻子吗?故意说什么是齐岱泽喜欢的东西来刺激齐思钧,然后用那种抱歉的眼光看着他!”他颤抖着,手死死地抓着被子,“你们了解齐岱泽吗?你们在他活着的时候对他好过吗?!你们凭什么拿他来刺激另一个人!”

“洲洲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九年了……我看你们演戏已经九年了!我受够了!你们为什么不能放过他!”

“如果不是为了他,你哥哥怎么会死?!”唐母晃了晃,捂住了心口,“如果不是因为他,我为什么要和岱泽保持距离?为什么要送他去死?我怎么舍得送我养了十五年的孩子去死……”

“如果没有他,我会有哥哥吗?”



唐九洲扔出了他最后一枚炸弹,唐父唐母也没想到他居然连这件事都查到了。



“没有资格的……这个世界上,除了齐岱泽自己,没有人有资格去怪齐思钧。”

“不是只有刀子才能杀人的,诛心也可以……”

“我只是不想要他死啊,我已经没有一个哥哥了,我不想失去另一个哥哥了……”





〈12〉


“其实你应该站在我的位置上,这样就不会那么痛苦了。”

“明明……我们中,真的有局外人吗?”

“……我不知道。”

如果是两年前,邵明明还可以给一个肯定的答复。

可如今,他真的不知道。




其实他们都没发现,所有人都在不约而同的保护唐九洲,都把他挡在黑暗之外。

他有一双清澈的眼睛,他们不想让它沾染黑暗。

所以,他一生都止步于灰色地带。




“给你哥哥一点时间,让他冷静一下。”

“相信老齐,他会回来的。”

周峻纬揉了揉他这个目前有点丧的弟弟的头,蒲熠星站在门口晃了晃手机。

“我们去吃饭,是九洲爱吃的哦。”




今天唐九洲出院,整个七队都来接他。

没有说错,是整个七队。

齐思钧来了,虽然只是远远的看着。

至于郭文韬,心在,他就在。





〈13〉



郭文韬离开的第二年,他们约好了一起去看他。周峻纬和蒲熠星一起去买花,然后来接唐九洲。

唐九洲是个闲不住的,完全没有一个视力不好的人的自觉,毫不意外的摔了一跤,把眼镜给摔掉了

他眯着眼睛在地上摸索,忽然有一双手把眼镜递到他面前。




“小心一点啊,九洲。”



“你才要小心呢,哥哥。”







PS:

一点点补充说明:


①齐岱泽是专门为小齐准备的替身,是被唐父唐母代为抚养的,和九洲并不是亲兄弟。

②‘你来人间一趟,你要看看太阳’出自海子《夏天的太阳》

③暗线:小白明面上给甄晨干活,实际上和甄魏也有联系。

小白很有故事,但我真的懒得写。

④一个故事里总要有见证者,九洲就是这样的存在。


一个星期后本篇也会转移到新合集,请注意收藏合集。不过合集好像不能放链接,那我就把和这篇联系最大的番外贴过来了点我关注合集不走丢 

后续明明篇和番外会在新合集更新,不过应该是高考后了


可以拥有红心蓝手评论吗?

……评论最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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